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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12日 星期四

談《西潮》的想當然


 


談《西潮》的想當然

 

前言

龍少上初中時,很多同學在讀蔣夢麟的《西潮》,而我至千禧年後才粗略看了一次,今年要深入研究五四才細看多次,發現很多內容是他想當然的記述,未必是史實,但仍是一本好書,因談中西文化有精闢見解,以中華文化看西方文化,以西方文化看中華文化。

史學家羅家倫盛讚《西潮》是「以極平易近人的口吻寫出來,……對社會人生的透」小中見大,發人深省。

公共圖書館藏有15-16本《西潮》,是由中港台三地15-16個不同出版社出版,香港商務有中英對照版。可見此書受各方重視,有讀者捧場。

 

想當然的五四故事

《西潮》的第167-168頁有多個嚴重矛盾位,先指軍警在曹汝霖大宅拘捕了六十位學生帶往司令部,一千名學生尾隨不肯散去,要求入獄被扣押在北大法學院。這一段問題多多,不知六十人被扣資料從何而來,龍少無法跟查。

綜合所有資料五四當日,北京拘捕學生許德珩和易克嶷等32人,1919年5月6日《晨報》列出了被捕者名單32人,多數人用此數值。有部分書指拘捕了33人,據原始資料33人說,來自北京學生聯合大會報告,報告指資料來京師警察廳總監炳湘。

這段指尾隨有一千人,接下來蔣夢麟又說,五四翌日,五號早晨在上海看報,報刊頭版數千人於大隊憲警監視下拘留於北京大學第三院。慣例無三不成幾,同一件事兩個數值有頗大差別,是想當然和不留心引用資料的結果。

5月4日被扣押的人只有32人,蔣夢麟指上海報刊說有數千人扣留在北京大學,龍少反覆翻看五四史料,他可能把事件經過搞亂了,因為6月3-4日,北京扣留了過千人。蔣夢麟將5月和6月的事件混為一件事來記述。

龍少整理6月資料如下:63北京被的有瞿秋白、劉仁靜和張國燾1786月4日捕去七百餘人,兩日共拘捕千人,北大法科大禮堂收容不下,又把北大理科校舍改爲臨時監獄北大法科大禮堂即上海報刊所說的北大第三院。

北京報刊報道6月3-4日被捕人數,只有千餘人,五四當天上街學生只有三千人。蔣夢麟指5月4日有「數千人」被捕是想當然誇大的,撰文時對使用的資料没有細加思考。

5月4日學生被捕時,軍警已把人群驅散了,仍在場人數應不會過千,所以扣留數千人說法有問題。

繼續看另一矛盾位,他又先說曹汝霖和陸宗輿從後門溜走了接着說:「三親日要員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遭學生圍毆。前言不對後語,前言說曹陸溜走,後語說曹陸章三人被圍毆。曹陸是圍毆後溜走,還是没有被毆打,一塌胡塗,著者和編者都没有盡責任。事實是曹汝霖逃離家,陸宗輿匿藏起來,兩人都没有被打,逃過一劫,三人只有章宗祥被打致重傷。如出版社編輯留神點,加上註指出蔣夢麟說法有誤,那就好了。

 

比較

潘光哲主編胡適時論集8冊精裝6冊收集了1942-1947年胡適有關五四的文章4。書中第一篇是1942年的〈「五四」廣播詞〉指,找不到曹汝霖,打傷了章宗祥,1947年的第一篇〈胡適先生五四談〉指,只打了章宗祥,1947年的第三篇〈「五四」第二十八週年〉說,找不到曹汝霖,打了章宗祥。胡適當時不在京,同樣在上海,能清楚準確指出只打傷章宗祥,可見真確資料是可找到的,而蔣夢麟不去求真,不用腦思考而去想當然。

〈胡適先生五四談〉指,抓去了三十三個學生,保釋三十三個學生,胡適的資料又是準確的。但同文另一資料有問題,指,六月三日提了一千多人,關在北大,第二天又抓了一千多人,也關在北大。〈「五四」第二十八週年〉與上文資料同。這裏胡適清楚說岀5 月和6月是兩件事件,但6月被捕人數有問題。周策縱《五四運動史》 詳細記述了6月被捕人數,6月3日早上九百人上街,有說是二千人,有178人被捕,下午有四百人被捕,這天即是有約六百人被捕。美國人杜威教授說,至6月4日有千被扣押在北大。

1947年的第二篇〈「五四」後新思潮運動的意義〉没有以上資料。

 

繼續想當然

到了描述上海6月的情況,「第二天早晨,各校男女學生成群結隊沿着南京路挨戶訪問,勸告店家罷市。《晨報》指學生有出動,没有指出有女學生4日下午,各校學生和救國十人團成員紛紛走上街頭」。可能有女生,亦可能没有。

報刊資料指6月北京15間女校學生開北京女學生聯合會,會後約六百人上街,到政府機關遞信,要求釋放被捕學生1919年6月5日《晨報》第二版報道有此一句:「決議對各男校學生被捕事件,請願政府速行放人強調男校學生,應表示之前的活動可能很少女生參與,或者没有。周策縱《五四運動史》有一段詳細記述了北京女生於6月參與五四活動

翻看現有的婦女運動史,没有女子五上街的記述。辛亥革命已有女革命者,為何五四女性上街的記述不多。蔣夢麟男女學生上街一句,可能又是想當然的。

接下來以下句子用詞應是誇大了,五卅運動「上海再度成為死城。」省港大罷工香港「工商業成荒漠」。

龍少認為上海成為死城一句誇大,龍少最近看王鳯山等著:《近代名商虞洽卿》,指五卅運動鬥爭期間,商人領袖虞洽卿於1926年5月20日至5月30日率商團訪日,6月11日分批回國。團員有58人,會見日本官商人士,參觀工廠。起程前人有人提出要與日鬥爭,代表團多番與日人交鋒,向日人說取消不平等條約,順應了愛國者的要求。如上海變死城,舉辦此活動可能性極低,且是對日活動,可能性更低。

省港大罷工是重創香港工商業,龍少認為不是荒漠,簡單地看,很多基建仍在進行,1925年大潭篤原水抽水站再次進行擴建。聖保羅男女中學新校舍於1927年落成上課。

又有一段是有問題的,1926年三一八事件,段祺瑞下令用「機關槍掃射」。龍少查閱所有資料,未見有用機關槍掃射的說法。

 

總結

龍少一向認為說史必先有準確的史料,在錯誤資料下如何說真歷史。蔣夢麟誇大的用詞,很多史書都有這情況,如1920年香港有三次大罷工:1920年機器工人大工,1922年海員大罷工,1925年省港大罷工。很多香港史書都没有提1920年機工大罷工,龍少不忘工運先賢的無私貢獻,搞論壇,,出專著,為機工記錄事蹟。

俗語「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在錯誤史料下怎能有真正的歷史故事,也没有好的史評。

(完)

 

少爺

13.09.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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