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與香港

 

廣州國機會所

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與香港

 

二十世初中國工運高漲。1922年3月，中華海員工業聯合總會（簡稱海員工會）發動海員罷工勝利，香港工人體會到工會團結工人的作用和力量，紛紛組織工會，香港工會發展蓬勃。國民黨在南方廣州組織軍政府，在頒布的《內政方針》中，有「保護勞動」、「謀進工人生計」、「提倡工會」等主張。1922年2月24日，廣州軍政府又頒布《工會條例》，廣東各行業工人紛紛組織工會。孫中山（1866-1925）正考慮共產國提出的「聯俄容共」政策。中共剛成立半年，設立「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 （簡稱勞書），總主任為張國燾（張特立，1897-1979），推動工人運動。在北方成立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京漢路江岸工人俱樂部、京奉路機務同人聯合會、津浦路濟南大槐樹機車廠工會、徐家棚粵漢路工人俱樂部、上海浦東紡織工會和漢口人力車夫工會等。無政府主義者在廣州組織「互助總社」，在湖南組織「勞工會」。

4月，中共計劃進一步領導全國工人運動，以勞書的名義召集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中共命各地支部協助當地工會選派代表出席。

4月10日，勞書向全國各工人團體發出通告，一面登報，一面發公函，邀請他們派代表於5月1至6日到廣州，出席全國勞動大會，會期5天。此次大會目的有四項：1.紀念五一勞動節；2.聯絡全國勞動界感情；3.討論改良生活的問題；4.討論各代表提議事件。旅費由各工團自備，在廣州食宿由勞書負責供給，上海招待處設在英租界北成都路19號勞書本部。

中共總書記陳獨秀（1879-1982）率蔡和森（1895-1931）、張國燾等南下廣州，與孫中山洽談國共合作事宜，同時籌備召開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張國燾負責籌備召開全國勞動大會。

由於張國燾不懂廣東話在廣東活動有一定困難，對外活動主由中共廣東支部書記兼勞書部南方分部主任為譚平山（1886-1956）負責。全國勞動大會廣州通訊地址設在高第街素波19號，該處正是中共廣東支部所在。在譚平山爭取下，正籌辦慶祝五一勞動節大會的「廣東總工會」，議決五一勞動節籌備處全力協助籌辦全國勞動大會。譚平山在廣州開展活動，與各政團關係良好。譚平山出任書記的廣東社會主義青年團，成員除中共黨員外，還有國民黨黨員、無政府主義者等不同政治黨派。譚平山參與廣東機器工會發起創辦「廣州機器工人補習學校」，並出任敎員。

譚平山向廣東機器工會商借「全國機工總會（簡稱國機）」會所後部舊建築物的會議室作為會場，廣東機器工會會長黃煥庭（？）本欲拒絶而未能決定，託廣州市政府委員馬超俊（1885-1977）請示孫中山，孫中山認為應該贊助，廣東機器總會不得不勉強答允借出。譚平山以廣東社會主義青年團名義，邀請黃煥庭以廣東機器總會名義，聯名致電上海勞書轉出席勞動大會代表，表示歡迎到廣州出席大會。

當時全國機工總會正在籌組中，於1920年成立全國機工總會董事會，在香港設駐港辦事處，負責人為游秩卿（？）、韓文惠（？），負責聯絡海外機工團體。國機會所尚未完工。國機會所位於廣州市海珠區濱江西路230號，1917年籌建，1918年在香港成立籌建國機會所香港董事分局，局長為凌粟橋（？），副局長為汪敬之（？），總代表為劉建東（？）。財務為林谷（？），副財務為馬燊棠（？），聯絡為劉建東（兼），副聯絡為李柏相（？），文書為孫榮肅（？）、詹子覺（？），稽核為顏伯壎（？）。國機會所於1919年奠基，廣東省長伍廷芳（1942-1922）撰序文。1920年建成，大樓為西式混凝土結構3層樓房，坐南向北，面馬路，臨珠江。後座建有大禮堂，可容2000餘人，左傍建有工人子弟學校。現為第一次全國勞動工會舊址

廣東機器工會是國民黨右派組織的工會，與香港華人機器總工會（簡稱華機會）關係密切。國共分裂，廣東機器工會的體育隊經常與紅色工會發生武鬥，釀成多宗血腥事件，中共發動廣州暴動，體育隊協助國軍鎮壓。

5月1-6日，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在廣州國機會所召開。出席代表代表共173人，代表34萬工人。北京、天津、唐山、長辛店、山東、武漢、長沙、江西、南京、上海等地代表共有近40人，廣州和香港代表佔80%。香港代表有：海員工會會長陳炳生（1888-？）、林偉民（1887-1927）、蘇兆徵（1885-1992）、集賢工會代表何荃洲（何泉洲，？）、華機會委員羅珠（1902-1970）等，南洋華僑也派出代表。

中共召集此次大會的原則是不分何黨何派，只要是工人組織便邀請其參加。大會代表成分包羅萬有，有中共黨員，國民黨黨員、無政府黨者、招牌工會，甚至還有工商合組團體。代表以民黨黨員最多，中共黨員次之。

國民黨有：黃煥庭、陳炳生、林偉民、蘇兆徵、廣東機器工會鄧漢興（？）和黃裕謙（黃汝謙，？）等

中共有：譚平山（1886-1956）、鄧中夏、上海勞書分部李啟漢、唐山製造廠工會委員長鄧培（1884-1927）、廣州鐵路局車務同業工會執委潘兆鑾（1908-1932）、廣東工會聯合會張瑞成（194-1927）和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秘書許白昊（1899-1928）等。

無政府主義者有：廣州互助總社社長謝伯英（1886-1938）、湖南勞工會張理全（？）等，

招牌工會有中華工會，工商合組團體有華僑工業聯合會。

當時林偉民、蘇兆徵和羅珠等尚未加入中共。中共在香未有進行任何工人運動，在香港也没有任何組織，而香港大份工會則與國民黨有聯繫。

國民黨的工會運動主要在廣東，組成了海員工會、華機會、廣東機器工會和廣東總工會等。這些工會都是國民黨右派組織的，國民黨左派没有從事工人運動。

中共的工會力量在北方鐵路、礦山及兩湖地區，得到直系軍閥首領吳佩孚（1878-1939）支持，成績顯著，實力強大。

無政府主義者在廣東工人中有很大影響力，經營多年，部分國民黨員更是無政府主義者，如廣東機器工會領導人李德軒（？）便是無政府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組織的湖南勞工在湖南成績顯著。與毛澤東（1993-1976）主持的中共湖南分部合作良好。上海工會以招牌工會為主。

5月1日上午，廣州舉行慶祝五一勞動節群眾集會，地點在第一公園（今人民公圍）。出席群眾有勞動大會代表與廣東總工會、中華工會、廣州互助社、華僑工業聯合會和廣東機器工會等200多個團體等，共5萬餘人，陳獨秀演講《勞動節的由來及意義》，張國燾演講《無產階級革命之必要》，張太雷（1898-1927）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代表身份演講。海員工會在海旁街口紮了1座雄偉奇麗的花牌樓，左右對聯，就是「擁護三民主義，實行五權憲法」。

晚上，廣州全市工人、市民和學生舉行提燈大遊行，遊行人數高達10萬人以上。譚平山以勞書南方分部主任身份，親自高舉紅旗，走在示威遊行隊伍的前列。第一次勞動大會代表手持書寫某省代表白布旗，跟隨譚平山之後。游行隊以孤兒院軍樂隊開路，次為廣州互助社，社員化粧成各種魔鬼，披髪赤身，跌足花面，路邊婦女和小童目睹亦感到恐懼。廣州互助社解釋，這次化粧是要表達排除舊教，以免阻礙進化的意思。廣東社會主義青年團有數百人化粧參加遊行，場面十分可觀。海員工會將汽車改裝成一艘汽船行駛遊行。遊行隊伍高舉「勞工神聖」、「不勞動不得衣食住」、「作工八小時」、「休息工八小時」、「敎育八小時」、「金錢萬惡」和「破除資本制度」等標語和各種油畫；尚有各種大小紅旗、國旗和工旗；大字旗横額；不同種類的紮作；各式各樣的化粧等，多姿多采，令人目不暇給。

勞動大會開幕，張國燾以勞書總主任身份宣布開會，報告召集大會經過，即提議推舉主席團主持會議，宣布由黃煥庭、林偉民、謝伯英、譚平山與鄧培等5人為主席團。

主席團名單是中共擬定而由一建築工會代表提出，名單之中，中共為了聯合各派，故主席團成員包括了各派代表在內，國民黨有黃煥庭、林偉民，無政府主義者有謝伯英、中共有譚平山和鄧培等。謝英伯職務問題引起很大的糾紛，謝英伯是廣州軍政府陸海軍大元帥府秘書、眾議院院員。無政府者反對在朝的國民黨，更反對政客式的謝英伯，主張不要蘇聯式的主席團。因為主席團制席是從蘇聯搬過來的，中國開會舊例只有1名主席，沒有主席團，因此不為大多數代表所接受。為了主席團名單問題，爭辯數小時，譚平山恐中共不能繼續控制大會，要求廣東機器工會代表鄧興漢（？）代為緩頰。廣東互助社代表要求大會應先通過廣州旅業工會代表提出的《工會不參加政治活動議案》，作為交換條件。由於語言隔閡，能說廣東話和普話的譚平山由始至終執行主席職務

主席團問題解決了，大會仍是不斷的發生衝突。如5月5日為孫中山就職大總統周年紀念，國民黨工會代表提出全體代表到總統府慶賀，中共工會代表主張自願者去，無政府主義工會代表根本反對，引起一場其勢洶洶的大爭論，結果，還是照中共的主張通過，由張國燾率外省代表到總統府謁見孫中山。

5月3日，針對主席團成員的糾紛，第一次勞動大會召開臨時會議，出席會議的代表有70人，張國燾因事缺席，會議由譚平山主持，全體出席代表通過成立審查委員會，審查列席代表資料，不能審查議案。每名出席代表可推出1名候選委員，供出席代表投票選舉，以得票最多的11人為正式委員。代表共推出37名候選委員，結果選出鄧漢興、譚平山、廣州鐵路局車務同業工會執委潘兆鑾、湖南勞工會張理全、張國燾、區雲軒（？）、廣東機器工會黃裕謙、湖北彭大漢（？）、廣東工會聯合會張瑞成、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秘書許白昊、李占標（？）等11人。

5月4日，第一次勞動繼續開會，出席會議的代表有101人，討論選舉大會秘書處，結果選出鄧中夏（鄧仲浣）、鄧漢興、陳越（？）、李啟漢、潘兆鑾、譚平山、黃煥庭、張瑞成和黃裕謙等9人。

勞動大會給工商組合團體的代表一大打擊，因為實際上他是資本家，雖則是小，所以當他登台發言時，工人們指著會場的懸額說：「這裏明寫著『工人講壇』不是商人講壇，請下來吧！」

勞動大會會期內，每天晚上都有幾次歡迎勞動大會代表的茶會、宴會或演劇。廣東機器工會和廣東總工會與紅色工會相處融洽，而且每次歡迎會上，總是請勞書代表及外省來的代表提前演說。但也有一次例外，就是海員工會的歡迎會上，前10名都請國府要員演說，輪到鄧中夏時已經是第13名了，其餘工會代表簽了名而竟不被主席邀請。這次歡迎會是用西式大餐，滿屋懸掛青天白日旗，可見國民黨在海員工會的地位。

勞動大會代表踴躍提出議案，經審查委員會審查後，一些議案得以通過，重複或理由不充分被歸併或註銷。最後大會通過《罷工援助決議案》、《八小時工作制案》、《全國總工會組織原則案》、《訂定中國勞動歌及勞動旗幟案》、《湖南勞工會黃、龐二君被殺及香港罷工沙田海員被殺訂為紀念節日案》、《組織全國人力車夫聯合會案》、《中國在相當期間內的勞動運動，只作經濟活動不聞政治案》、《尊重勞動節及儆戒工界虎倀決議案》、《規定第二次勞動大會案》、《全國總工會未成立以前，請中國勞動組合記部為全國總通訊機關案》等10個決議案。

《罷工援助案》由李啟漢提出，內容提出的辦法：「1.凡遇某地工會發生罷工時，應設法通知全國各工會，或即以現在的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擔任通訊義務；2. 凡遇某工會知道別處有罷工事情發生時，即通知各會員幹下列各事：甲、一處罷工，所有工人均不得受該處東家之僱請；乙、派人慰問，或通訊慰問；丙、派人幫忙辦理事務；丁、捐助經費以維持罷工伙食；戊、如東家勢力強大，不易壓服，則舉行相當程度之同情罷工。」

《八小時工作制案》由李啟漢提出，提出決定以本會名義要求大總統命令規定八小時工作制；若資本家違反此例，採取同盟罷工方法對付，務期達到目的為止；規定女工及童工每日工作不得超過8小時。

《全國總工會組織原則案》由京漢路長辛店工人俱樂部會鄧中夏（鄧重遠）提出，確定工會組織以產業組合為原則，確實不能採用產業組合辦法的，不妨用職業組合。務必將每個地方所有產業組合和職業組合的工人，組成地方聯合會，由地方聯合會組成全國總工會。

《訂定中國勞動歌及勞動旗幟案》由唐山京奉路機務同人聯合會李樹彝（1900-1932）、粤漢路徐家棚工人俱樂部吳海堂（？）聯合提出，議定由秘書處將《國際勞動歌》翻譯為中文，作為中國《勞動歌》，由秘書處制定中國勞動旗幟，留待第二勞動大會追認。

《湖南勞工會黃、龐二君被殺及香港罷工沙田海員被殺訂為紀念節日案》是由張理全提出的《規定黃、龐死難日為紀念節日案》，和海員工會蘇兆徵提出《規定海員罷工沙田烈士死難日為紀念節日案》合併而成。《湖南勞工會黃、龐二君被殺及香港罷工沙田海員被殺訂為紀念節日案》決定以本會名義通電全世界，公布黃、龐二君被殺一事；定本年1月17日為黃、龐二君犠牲紀念日，是日全國工人休息一天，開會紀念。每年3月某日為被殺海員犠牲紀念日，是日全國工人休息1天，開會紀念。

黃、龐二君是指黃愛（1897-1922）和龐人銓（1897-1922），二人於1922年1月發動長沙第一紗廠工人罷工，要求發放雙糧，遭到湖南省長趙恒惕（1880-1971）派軍警鎮壓，逮捕黃愛和龐人銓，並於1922年1月17日處以死刑。黃、龐犧牲後，趙恒惕怕工人暴動，再逮捕6名鬧事工人，宣稱「外面如再有暴動行為，先將6人殺了，再殺暴動者。工界罷工，殺工界；商界罷市，殺商界；學界罷課，殺學界。」在白色恐怖下，湖南勞工會骨幹成員紛紛逃離湖南，在全國各地發起悼念與聲討活動。逃到上海的會員成立湖南勞工會駐滬辦事處，出版《勞工週刊》第14期《黃愛、龐人銓被害紀念特刊》、紀念黃、龐專刊《血鐘》。天津的湖南勞工會會員發行《！！》刊物，漢口湖南勞工會支部創辦《血祭》，出版特刊《血祭的五一》。1922年的勞動節，南昌舉行「紀念五一勞動節暨追悼湖南勞工會領導人黃愛、龐人銓兩烈士大會」，改造社、覺社、《大江報》、一平印刷局等20個團體，共2000餘人出席，會後，《大江報》出版《五一勞動節特刊》。大會籌備期間，張理全請廣東各工會支持向大總統請願，要求懲辦趙恒惕、恢復勞工會。

香港海員罷工沙田死難者是指1922年海員大罷工期間，罷工工人於3月3日步行回廣州，在沙田遭英軍開槍射殺，造成5死7傷慘劇。

《組織全國人力車夫聯合會案》由漢口人力車夫總會彭大漢（？）出提出。

《中國在相當期間內的勞動運動，只作經濟活動不聞政治案》由粤漢路徐家棚工人俱樂部吳海堂（？）提出，公議由勞書設法執行。

《尊重勞動節及儆戒工界虎倀案》由中國勞動同盟會上海總部譚竹軒（？）提出，建議勞動節全國休息一天，由本會致函全國各工廠，請求該日給予工人有薪假期一天，以救濟生活有困難的工人。儆戒工界虎倀辦法分3個階段，「先警告，次宣布罪狀，最後以鐵血對付。」在没有法治的日子裏，暴力行為是理直氣壯的慣常事，公開宣稱採取「鐵血對付」，無視中國的法律，私自執法。在公義、理想下，自我膨漲，無法無天。

《規定第二次勞動大會案》由鄧漢興提出，決定每年五一召開勞動大會，每次開會決定下屆開會地點，如全國總工會未能成立，仍由勞書負責召集。勞動大會籌備處改為大會事務所，於會前3個月成立。第二次勞動大會會期訂在明年（1923年）五一節，地點在漢口。

《全國總工會未成立以前，請中國勞動組合記部為全國總通訊機關案》由公眾臨時動議，決定在全國總工會成立之前，勞書為全國總通訊機關，並負責召集第二次勞動大會。這實際上承認勞書對全國工人運動的領導地位。廣東機器工會代表原不贊成，但因未能提出替代方法，只好予以通過。

除以上決議案外，中華總工會陳家鼎（1878-1928）提出《普及勞工敎育案》，因提議人缺席，連署人否認，暫作保留。江西總工會胡占魁（1909-1927）提出《提議請願設立工部局案》，眾代表認為理由不充足，自行註銷。

會議最後由李啟漢臨時動議發表宣言，將大會精神公布全世界。大會通過《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宣言》，闡述工人階級的處境和工人運動的發展方向，並強調工人階級要聯合起來，除了全國工人團結起來，全世界工人也要團結起來。勞動大會雖然通過《中國在相當期間內的勞動運動，只作經濟活動不聞政治案》，但在宣言中提出「國際帝國主義和本國軍閥也是我們的敵人。」呼籲「共同向著那些敵人奮鬥，爭得我們的自由。」雖尚未提出要求打倒帝國主義和軍閥，將帝國主義和軍閥視為敵人，是當時大部分團體的共識。

 

《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宣言》

全國男女工人們──弟兄們，姊妹們！

資本主義沒有不是靠著剝奪工人們的血汗做養料的，他發展的過程，便是工人們受痛苦的過程。所以資本主義在中國發展的結果，使百餘萬的男女工人們集中在用機器的工廠裏或各種企業裏，變成一無所有的機器附屬物。一班男女勞工在這種新式生產制度下面的工作狀況，簡直和牛馬奴隸一樣。所賺的工資，多半不能維持自己的生活；受饑受凍的勞工，隨處都可以發現。還有數十萬的小孩子們，在這種制度下面，犧牲他們的健康。他們永不能得到受教育的機會。他們從極年幼的時候起，就變成資本家的新式奴隸。這些都是我們工人身受的痛苦。我們受了這些痛苦的經驗，實在不得不使我們團結起來，共同向著東家奮鬥；而且我們從此覺悟，這是救濟我們的惟一道路。

因為工人們漸漸明白組織的重要，所以在中國各大商埠已是組織了一些工會，也有了一些為增加工資和改良待遇的罷工運動。雖然這些工會的組織和罷工運動，還只是一個工廠，一條鐵路或是一個地方的舉動，但是已能證明給我們知道，凡是組織或運動的範圍較大的，一定得到勝利。尤其能夠證明給我們知道的，就是香港海員的罷工，這次罷工使我們知道工人們的確具有偉大的能力和工人們是必要有組織，而且使我們知道全國工人們非一致行動不可。從此我們也漸漸明白要是工人們只有公所和無意義的工會組織，是斷斷不行的，因為這種組織是不能夠自衛，更沒有反抗的能力。我們也漸漸明白工人們是不可容那些東家或東家的走狗加入工會裏去，因為那些敵人們是會破壞我們這個階級的團體。我們也漸漸明白工人們不可把我們自己分成什麼廣東幫，寧波幫，江北幫，天津幫等，因為這是使自己這個階級互相分裂，斷不能用這種「幫」的團體和資本家奮鬥。

全國勞動大會慎重宣告全國男女工人們說：我們工人們決不要分地域，決不要分黨派，決不要分男女老少，只要是賺工錢的工人們，都應該按照產業的分類法，組織在各種工會裏；而且要把各地工人們按照產業組織的工會，聯絡起來，組織各種全國的產業總工會。即使一時不能組織成產業組合的工人們，也應該把他們的工會組織成一個純粹工人階級的團體，而且要弄成組織的範圍較大和更有系統的團體。

全國勞動大會告訴我們說：我們組織工會並不是無意義的，也不僅僅是娛樂、教育或撫卹的機關，我們組織工會的目的，是要用我們這個階級的組織力，做奮鬥的工作，謀達到改良我們的狀況。這次大會又告訴我們說：無論哪種或哪個地方的工人們對資本家的奮鬥，都是我們這個階級對資產階級的奮鬥；我們必定要互相援助，才能得到勝利。

全國勞動大會還告訴我們說：我們前面的敵人是很多的，國際帝國主義和本國軍閥也是我們的敵人。他們時常壓迫我們，殺戮我們的領袖，槍擊我們罷工的弟兄，禁止我們的罷工，剝奪我們集會結社言論的自由。我們認定這些敵人一日不除掉，我們一日不能得到些微的自由。我們現在是須要這種自由的，而且我們不能忍受那種壓迫和殺戮，所以我們要結合全國的農人，至於小資產階級暫時聯絡，共同向著那些敵人奮鬥，爭得我們的自由。

還有一層，就是無論外國或本國的資本家，都是我們的敵人，無論哪一國的工人們都是我們的弟兄，因此全世界工人們的聯合是最必要的。就拿香港海員罷工的事實來說罷，我們便知道各國資本家與中國資本家怎樣聯合著壓迫我們工人們。但是因為中國海員和各國海員沒有親密的聯絡的緣故，所以在那次罷工中間有的外國海員是隔岸觀火，有的外國海員還破壞中國海員的戰線呢。但是資本家剝奪哪一國海員和一切的工人們都是一樣的，我們工人階級哪能坐視那些各國資本家聯合著對付各國的工人們，而各國的工人們到不自己聯合起來呢。所以全國勞動大會宣告要使中國工人們和外國工人們建立親密的關係，共同向著全世界的資產階級前進。

全國男女工人們！全國勞動大會第一次會議，是由各省各商埠各種工人團體代表共173人組織而成的，所代表的人數共34萬餘人。這個大會所說出來的話，都是個個工人所要說的話，這次大會所討論的事件，都是全國工人們的切身問題。而且這次大會是在中國勞動運動史上第一次的會議，這是我們工人們組織力擴大的證明。我們相信以後我們的奮鬥工作較前更易成功，因為這次大會已開了全國工人們聯合起來的新紀元。

從前我們沒有組織的時候，只好忍受種種的痛苦。我們現在有了團體了，全國工人們有了聯絡了，我們從此以後是再也不能忍受了。我們做工的時間太長了，我們再也不能為著資本家──我們的敵人──的利益來累死，我們寧可奮鬥而死；我們再不能忍住我們的饑餓了；我們再不能讓那些外國的或本國的監工們的手掌打到我們臉上；我們再不能看著資本家驅策那些親愛的小孩子們死在機器旁邊。我們決意也不讓我們的自由完全被剝奪。所以我們要即刻聯合起來，組成一個階級的強固的緊密的陣線，向著資產階級和壓迫階級為不斷的奮鬥，因為我們再不能不得到地位的改良和自由。

全國男女工人們！全世界的工人們和被壓迫階級是人類中間的最大多數，我們憑藉的就是人多勢大，人多勢大的團體便是使我們成功的要素。所以我們極相信我們這個階級是會得到最後的勝利的，將來的世界定必是無產階級和被壓迫階級的世界。全國男女工人們！我們手攜著手大踏步向前進罷！並且在我們前進的行列中，要高呼全國工人們聯合起來！

全世界勞動者和被壓迫人民聯合起來！

共同向著資產階級和壓迫階級前進呀！

 

大會閉幕後，以海員工會為首的香港工會，邀請外省代表到香港舉聯歡會。張國燾與外省代表30餘人南下香港，出席聯歡會的香港工會代表有500餘人，會上有人喊出「無產階級聯合來」的口號。

（完）

 

龍少爺

10.10.2011